夺妻
夺妻
初冬,下雪,夜。
王仙儿靠在心爱男人的身上,男人的心很疼。
“下个月十八,掷杯山庄的马殇横要娶我过门了。”王仙儿的话很轻。
男人说: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,我什么都愿意。”
王仙儿说:“我不想嫁给别人,我只想和你在一起。你带我走吧,我们远走高飞,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,安安静静地生活。”
两人相依相拥,往远方而去……
王仙儿是船头帮帮主王四绝的女儿,是江湖上有名的美女,嫁给江湖地位显赫的掷杯山庄少爷,在外人看来那是才子佳人绝配。
李无名是独臂刀王段了恨的关门弟子,在江湖上初露锋芒;段了恨虽然是一代刀王,但年岁已高,已在一年前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。因为一个人的武功再高,也敌不过岁月的摧残和疾病的折磨。
夺妻(2)
李无名握刀的手很稳,虽然出刀的速度不快,但力度却把握得恰到好处,随着他的刀一拖,皮肉在刀下断裂。
他把割下的那块肉用一根水草束起,递给肉案前的胖大嫂,说:“多谢!三文钱。”
李无名自从练刀的那一刻起,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会做一个杀猪的屠夫;假若此事让他的师父独臂刀王知晓,非把他老人家气得吐血不可。李无名和王仙儿已离开江湖,来到苦水镇这个穷乡僻壤。
“相套,今早的生意不错呀!已经卖了大半头猪了。”王仙儿送早饭到肉铺,微笑着说。她现在的装束穿戴已经与当地妇人一般,但那些粗布衣裳却难遮掩她的天香国色。李无名笑了笑,端过妻子送来的早餐,十分香甜地吃起来。
一位温文尔雅的少年走近,微笑着说:“好生意呀!两位早!”一声简简单单的问候,却让李无名和王仙儿呆若木鸡,因为这人竟然是掷杯山庄的马殇横。面对夺妻之人,马殇横苍白但英俊的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怒意,他淡淡地说:“李兄,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,面对才能真正解决问题,你说是吗?”
李无名平静了心态,说:“马少爷言之有理。”
马殇横看了一眼王仙儿,说:“两位情投意合,我虽有心成全,但鉴于掷杯山庄在江湖上的声誉,才迫不得已来找李兄做个了断。”
李无名本是个遇事不怕事的刀客,而且此时此刻他也不可能再逃避了,他问:“不知马少爷有马指教?”
马殇横又露出了笑容,说:“我想邀请李兄夫妇光临敝庄,与李兄来一场决战,只要李兄的刀法赢得在下一招半式,在下便永不追究此事。如此也可以让在下向家父有个交代,也免于遭受江湖朋友的耻笑。”
李无名立即同意,与王仙儿上了马殇横的马车,往掷杯山庄而去。
七天后的黄昏,李无名与王仙儿到达有“江湖第一庄”之称的掷杯山庄。掷杯山庄的人对李无名充满仇恨,言语动作尽是向李无名寻衅,但都遭到马殇横的呵斥。马殇横以地主之谊热情款待两人,并准备了酒宴,三人从黄昏喝到二更。马殇横说:“本来应当为两位准备客房休息的,但恐家人对李兄有不利之举,所以我们坐一会儿,到三更时就决斗。李兄认为如马?”李无名当然无异语。
三更,马殇横把李无名领到一间石室前,说:“我想与李兄公平一战,这间石室除了这一扇铁门外再无门窗,为了避免李兄分心,我们到石室里决战,无论谁胜谁败,只可以一个人走出这石室。”马殇横打开铁门,里面没有灯火,一片漆黑。
马殇横说:“李兄,请吧!”李无名回头看了王仙儿一眼,随着马殇横走进了石室,铁门随即被关上。
王仙儿看着李无名走进漆黑的石室,看着厚厚的铁门关上,她双眼紧紧地盯着铁门。虽然她看不见里面的恶战,也听不到里面的打斗声音,但是她心里所承受的压力,绝不会比走进石室里的李无名轻无名。无论怎么样,黑夜总会过去。天渐渐亮了,就在王仙儿快要身心崩溃之时,石室的铁门慢慢打开了,一个头发散乱满身血污的人走了出来,这个人居然是李无名!王仙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她愣了愣,才飞身扑进李无名的怀里,抱着他幸福地痛哭起来。
太阳出来了,温暖的阳光洒在两张充满喜悦的脸上。这时候,只见一位翩翩少年走过来,他伸个懒腰说:“今天的天气真好,两位早呀!”这人竟然是马殇横
李无名和王仙儿傻了眼,很明显马殇横并没有与李无名决战,那么在石室里被李无名杀死的那个人是谁?当马殇横命下人将石室的那具尸体抬出来时,李无名和王仙儿如掉入万文深渊,因为死于李无名刀下的人竟然是船头帮帮主王四绝,王仙儿的父亲。
王仙儿嚎哭着扑向父亲的尸体。李无名的脸色苍白如纸,他喃喃地说:“昨晚我进入石室,里面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,忽然有人用剑刺向我,我以为是马殇横向我进攻,便拔刀迎战……”
马殇横发出一阵得意而刺耳的笑声,说:“王四绝被我诱到掷杯山庄,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石室里,每晚三更的时候我都会派一名刀手进去与他交手,所以当今晚我带你进去时,他自然用剑刺你。而我把你带进石室后,立即从一条密道走了。李无名的快刀真是厉害呀!就连名震江湖的王四绝也死于你的刀下,哈哈……”
李无名杀了王四绝,等于杀了自己的岳父,成了妻子的杀父仇人,他再也承受不了这个打击,忽然又哭又笑,竟然疯了。
马殇横把李无名和王仙儿提进他宽敞的卧室里,把两人扔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。王仙儿倒在地上痛哭,而变成疯子的李无名却在傻笑。马殇横躺在一张软椅上,对着哭泣不止的王仙儿露出了笑容。王仙儿忍无可忍,她取了李无名的刀,跳起身扑向马殇横。
马殇横仍躺着没动,就连笑容也不减,他待王仙儿扑近,将刀砍到离自己头上不到三寸时,才伸出两指把刀夹住。他轻轻一拉,刀已到了他的手上,而王仙儿的身子也到了他的怀里。马殇横扔掉刀,伸手抚摸着她的脸,轻叹一声说:“真美呀!假若当初你嫁给我,我一定会好好待你。只可惜你竟然与别人私奔……”说到这里,马殇横忽然狂怒起来,狠狠地掴了王仙儿一个耳光,骂道:“你们这对狗男女,我纵然把你们碎尸万段,也难泄心头之恨。”他把王仙儿抛在床上,撕去她身上的衣裳……
可怜已变成疯子的李无名,看着自己的女人被辱,竟在一旁拍
手傻笑。马殇横发泄完善欲,看着李无名说:“你变成了傻子,真让你因祸得福了,我不杀你,我要让江湖人知道,凡是与我马殇横作对的人,都没有好下场。哈哈……”马殇横将李无名赶出掷杯山庄,而把王仙儿留在庄里。
马殇横是成功的,他才30岁,不但成为江湖剑王,还利用掷杯山庄和船头帮的势力,成为江湖上的新霸主。马殇横虽然取得预期的成功,但却没有得到预期的快乐,成为新一代剑王和霸主后,他反而感到无尽的空虚和寂寞。也许是因为空虚和寂寞,他总是变本加厉地折磨王仙儿。
受尽凌辱的王仙儿仍然是那么美丽,但她却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,任凭马殇横的操纵。马殇横虽然很憎恨王仙儿,当他看着她没表情的脸和空洞的双眼时,他却又忍不住心痛,他甚至觉得,在折磨她的同时,也等于在折磨自己。马殇横心里已经搞不清对她到底是爱还是恨,但他知道,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女人了。
这一天,马殇横又在寂寞地喝酒,忽然下人来报,掷杯山庄来了一名不速之客,已经闯进庄里,庄里已有十几人死于此人的刀下了。正感无聊的马殇横一听,立即兴奋起来,他正要出去时,那名不速之客已经进来了。
只见来者莲头乱发,肤色粗黑,手里握着一把短刀。
马殇横看了很久,才认出这人竟然是变成疯子的李无名。他忍不住笑了,说:“傻子,你好!”李无名也笑了,说:“通常叫别人傻子的人,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。”
马殇横一愣,说:“你说我是傻子?”
“不错,你如果不是傻子,八年前你就不会让我活着离开掷杯山庄。”
夺妻(3)
马殇横明白了,当年李无名为了让自己不杀他,才故意装疯的。但他凭着自己无敌的剑法,武林霸主的地位,有马可惧?他傲然说:“八年前我不杀你,现在你又能奈我马?~当年你不杀我,今天我就有机会杀你。”
“杀我?”马殇横大笑起来,说:“你凭什么杀我?莫非你的武功比我还要高?”李无名说:“你成为武林剑王,已经达到了人生的最高峰,所以你的武功已不可能有进步;而我为了达到要杀你的目标,所以我的武功进步神速。而且你现在贵为武林霸主,你一定很爱惜自己的生命;而我什么都不是,我烂命一条,我不怕死。”
马殇横原本很自信的目光变得有点慌乱了。两人开始交手,李无名果然是不要命的打法,他对马殇横精妙的剑招不避不闪,只不过他的快刀同样砍向马殇横身上的要害。马殇横是武林霸主,是剑王,是富甲天下的掷杯山庄庄主,是万金之躯,他自然犯不着与李无名这样的人同归于尽。结果,马殇横输了,他握剑的手被李无名的快刀砍断。世事就是这样奇怪,越不想死、越怕死的人,往往就越死得快。
望着自己的断臂,马殇横黯然无言。他明白,李无名的武功并不比自己高,但由于自己太爱惜自己的生命,所以才有如此下场。李无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,说:“马殇横,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八年前没有杀我吧?”马殇横领首,叹息一声说:“当年我当着你的面污辱你的女人,你都能装傻扮疯,单凭这点,我已不如你了。”
李无名说:“我也要做武林霸主。我当初与王仙儿私奔,就是因为我看上了船头帮的势力。还有,那晚在你府上的石室中决战,凭对手的剑法,我已经知道对手不是你而是王四绝;当时我明白,如果我不把王四绝杀死,那么我必定会被你杀死,因为当时我们的性命都在你的掌握之中。”
马殇横变得恐惧起来,他不寒而栗,说:“原来你是这样可怕的人!但你说出这些秘密,不怕被别人听到吗?”李无名冷笑起来:“这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,而你马上就变成死人了,死人是不会把秘密说出去的。”李无名举起他的短刀,说:“做大事一定要心狠手辣,斩草除根,你受死吧!”
这时候,只见房门打开,一个脸色苍白表情麻木的美丽女人走了进来。李无名一见,立即说:“翠儿,我今天要杀了马殇横,替你报仇。”
马殇横焦急地失声说:“王仙儿,你不要相信他,他是……”王仙儿恨恨地盯着马殇横,怒吼道:“你这个恶贼,我要杀了你。”她拾起地上的利剑,一剑刺进了马殇横的心脏。看着马殇横软倒在地上,王仙儿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,本来她对马殇横是恨之入骨的,但现在杀了他后,却没有感受到复仇的快感。
李无名看见王仙儿一剑杀了马殇横,他无名了一口气,上前扶住王仙儿的肩膀,说:“翠儿,我们回家吧!”王仙儿点点头,把剑从马殇横胸口拔出,突然回身一剑,竟然刺进毫无防范的李无名的心脏。李无名错愕地倒在马殇横身边,喃喃道:“你……”
王仙儿泪流满面,说:“你比他更该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