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滴要上树
它是一颗珍珠大的水滴。当我第一次在一片阔大的苍耳叶子上看见它时,它正在苍耳叶子上滚来滚去地玩耍,玩得兴高采烈,耍得旁若无人,根本不在乎还有我小蚂蚁门楼儿在一旁看着它。我说“嗨!”它也“嗨!”可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我说:喂,你在干什么?它说:你没看见吗?我在滚太阳!
滚太阳?新鲜。“太阳在天上,你怎么能滚太阳呢?”
“呔!你真是一只小蚂蚁,没见过世面的小蚂蚁;你是不是整天都呆在屋子里,总也不到野外来玩儿?只要常到野外玩儿,准会发现,每一颗圆圆的露珠,里面都含着个小太阳。”说到这儿它停了下来,停在碧绿阔大的苍耳叶子中间,圆圆润润,晶莹剔透,怀里玻璃琉琉一样抱着个小太阳!“小蚂蚁,这回看清了吧?我滚自己,就是在滚太阳。在这么好的早晨里,不玩玩滚太阳多亏!你说是吧,小蚂蚁?”
“你滚太阳,太阳愿意让你滚吗?”
“愿意呀!怎么不愿意?我一滚太阳,太阳就咯咯笑!”
“太阳还会咯咯笑?”
“哎呀,我说小蚂蚁,太阳会咯咯笑你都不知道?看起来你从未听过太阳咯咯笑,是不是小蚂蚁?”
它一口一个“小蚂蚁”,就好像我没名字似的。“你别老是‘小蚂蚁小蚂蚁’地叫我好不好?”我有点儿生气。
“你不就是小蚂蚁吗?你不是小蚂蚁,难道你是大象?哈哈哈……”它乐得好不开心。
“我是小蚂蚁,可小蚂蚁多了,”我指给它看草地、树干,那上边都有小蚂蚁在活动,“我们都是小蚂蚁,你到底在叫谁?”
“当然是在叫你呀!不是你在和我讲话吗?那些小蚂蚁都在忙自己的事,就你好像什么事也没有,向我问这又问那的。喂,我说你是不是有个什么赫赫大名啊,因为我一直没叫,你有点儿不高兴?”
让它猜着了。我很不好意思。我承认我刚才有点儿小心眼了。我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它,我叫门楼儿。
“哈!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门楼儿呀。怪不得我叫你小蚂蚁、小蚂蚁你不高兴,原来你不是一般的小蚂蚁,你是会讲好多童话、故事的门楼儿,大名鼎鼎的门楼儿!那好吧,既然童话大王和故事大王让我幸运地遇上了,那就劳驾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,行吗?”
你说,我还能好意思说不行吗?再说,我开始喜欢这颗小水滴了。无论如何我也得给它讲了。
故事讲完了听完了,我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呢!我问它叫什么名字,它说它就叫小水滴。就叫小水滴怎么行?小水滴多去了,清早的旷野上,差不多每片叶子上、每朵花蕊里,都有一颗以上的小水滴。我想了想,说:“那我就叫你‘滴嗒’吧!”
它说这个名字不好,“不好不好!‘滴嗒’是水滴往下掉的声音,你想让我摔得水珠四溅哪?”我忙说我没这个意思,我怎么愿意让我喜欢的小水滴摔得水珠四溅呢。它相信了我的话。“那好吧,既然你觉得还是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名字好,那我就给我自己起个名字。”它不滚太阳了,它开始静静地想。水滴静静想事的时候,晶莹透亮,一闪一闪地映着璀璨的阳光,使阳光变得五颜六色。——“你就叫我O蛋吧。”
什么?零蛋?O蛋?怎么想了半天选中了这个名字?
小水滴好像还很得意,很兴奋,“好多人都不喜欢‘O’,以为它和‘无’是一个意思。其实它非常了不起,你说,没有‘O’,怎么会有100、1000、10000、100000、1000000……?我有一首儿歌念给你听:O蛋O蛋/不可小看/从1到9/都能作伴/有时在两边/有时在中间/它要挨着谁/谁的数就变!我喜欢‘O’,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叫‘O蛋’。”
它还特别强调:嘴上说、嘴上叫的时候,“零蛋”、“O蛋”都一样;写的时候,则必须写成“O”,不能写成“零蛋”;它姓“O”,不是姓“零”。
有意思有意思,小水滴有意思!不,现在得叫它O蛋了,“O蛋,你整天都在这儿玩儿滚太阳吗?”我问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