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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怖的航程

日期:2022-2-270 次浏览

1977年10月13日13点,联邦德国汉莎航空公司的波音737有机“皇冠号”,在西班牙马略卡岛机场腾空而起,飞回本国法兰克福去。机长舒曼和副机长菲托尔,心情都非常愉快。因为天气很好,再过两个小时,他们就可与家人团聚了。

机舱里,坐着八十二位来自各地的乘客,其中有七名是孩子。大家都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。十岁的施蒂万紧挨在妈妈身旁,正在看《米老鼠画册》。

飞机平稳地飞行了四十多分钟,机舱后部突然骚动起来,只见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猛地跳离座位,穿过通道直奔前舱。他们撞开驾驶舱的门,一个男人用手枪顶住机长的脑袋。副机长还来不及采取行动,就被另一个男人重重地打倒在地。持枪的男人大吼道:“滚出来!举起手!你们被动持了!”两个女人也大叫大嚷地挥舞着打开了保险盖的手榴弹。

为了乘客的安全,副机长只得离开驾驶舱。机长仍谨慎地操纵着驾驶杆,不敢有丝毫闪失。

事情来得这么突然,全舱的乘客都吓呆了。施蒂万手里的画册也滑到了座位底下。

一个男暴徒一直用手枪顶着机长的脑门,另外三个暴徒把机上所有的人都赶到机舱后部。那个用枪口顶住机长的男暴徒对着话筒说:“女士们,先生们,我叫马姆特,现在我是你们的新机长了。我们不是恐怖分子,我们只要求联邦德国政府释放关在监狱里的我们的战友。如果他们不放人,我们大家将和飞机同归于尽。”接着又命令道:“把你们的护照、证件和其他东西统统丢在过道里!谁不老实,谁就倒霉!”他们拿走了乘客携带的全部物件,就连挂在施蒂万腰间的一串钥匙也没有放过。

手枪的枪口虽然一直顶着舒曼的脑门,但他仍十分镇定。他要想方设法避开劫持者的耳目,把机上的情况向地面报告。

十五点五十分,在马姆特的胁迫下,飞机在罗马国际机场着陆。暴徒通过无线电向飞行中心提出:要用机上人质交换关押在德国的同伙。这时,波恩政府的总理和内务部长已获悉“皇冠号”被劫持,正在紧张地部署营救计划。他们断然拒绝恐怖分子的要挟,因为让恐怖分子的阴谋得逞,今后会出现更可怕的恐怖事件。他们要求罗马方面不要让飞机起飞。他们决心既要救出人质,又要制裁恐怖分子。

但是,到十七点五十分,马姆特威逼舒曼,强行起飞了。

十八时二十分,“皇冠号”飞向塞浦路斯。波恩方面获悉后,一面要求塞浦路斯拖住飞机,一面立即派刑警局专家乘专机飞往塞浦路斯。十八时五十分,“皇冠号”在塞浦路斯降落后,马姆特要求机场提供十吨汽油。机场为了拖住飞机,迟迟不给加油。马姆特通过话筒威胁:“再不加油,立即炸毁飞机!”为防不测,机场只得同意。因此没等德国刑警局专家赶到,“皇冠号”又再次起飞了。

机长舒曼在手枪的挟持下,驾着飞机,飞向贝鲁特,接着又折向大马士革,继而又经过巴格达、科威特,第二天一时降落在巴林机场。他表面上十分平静,但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紧张得几乎要绷断了。在这期间,他曾神不知鬼不觉地向飞在“皇冠号”后面的一架飞机发出了暗号,告诉对方,劫持者只有两男两女,武器只有手枪和手榴弹。但对方有没有理解,他就不得而知了。

在巴林机场,暴徒们为防万一,突然对每个乘客和机组人员进行搜身。

舒曼见一对夫妻神色紧张,就悄悄靠近他俩。那对夫妻求救似地看看他,然后把两张护照偷偷塞到他手里。舒曼紧握着护照不露声色地慢慢退到一边。

当暴徒要搜舒曼时,那对夫妻又吓坏了。但暴徒在舒曼身上摸索了一遍,什么也没搜出来。这对夫妻长长松了口气,心里想道,真不可恩议!在这众目睽睽之下,机长把护照藏到什么地方去了?接着,暴徒们又把惊恐的乘客们调换了座位,母亲和孩子。丈夫和妻子部分开来坐;青年人都坐到前面,以便监视。施蒂万离开妈妈,坐到了一位不相识孩子旁边,但不久他俩就熟识了,不时说着俏悄话。一个暴徒喝道:“不许说话!再说就打死你们!”“皇冠号”已在巴林机场停了一小时四十分钟。马姆特通过无线电敦促联邦德国立刻释放他们的战友,同时要求机场给飞机加油。机场满足了也的要求后,飞机又起飞了。

五时五十分,“皇冠号”在阿拉伯的迪拜机场降落。飞机在跑道上一停,机场消防车就即刻向飞机驶去。但马姆特大声叫道:“不准驶过来!要不就炸飞机!”消防车只得停下了。

劫持者发出最后通谍,必须在至1977年10月16日前放出他们所有被押的战友。

暴徒们检查了乘客的手提包,扩音器里突然响起呼叫施蒂万妈妈名字的声音,命令她立刻到前舱门帘后面去。施蒂万阶妈妈吓了一跳,她抖抖地站起来,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施蒂万,慢慢地向前走去。施蒂万吓得哭了。当施蒂万的妈妈一定进前舱,马姆特就逼她跪下。他一手拿枪,一手拿着一支从她包里搜出的钢笔,指着笔杆上的一颗白色星星问:“这是什么星?是不是犹太人的标记?”施蒂万的妈妈紧张得一句话也答不上来。但这时她看到舒曼正以鼓励的目光注视着她,她才慢慢镇定下来。她解释说:“这只是制造厂的厂标,并没有别的含义。”马姆特毫不理睬,他转身威胁说:“除了她,还有两个犹太人,明天八点钟,你们都将处决!”说罢,他突然用枪柄猛击舒曼的头和脸。舒曼真想狠狠回击他。但他一想到这么多乘客的生命都寄托在他身上,他咬咬牙,抹去从嘴角上流出的鲜血,没有作任何反抗。

机舱里闷热难熬,一个暴徒拉开了一扇舱门。有个年轻的女乘客惊恐得几乎要发疯了,突然向舱门奔去。如果她冲出舱门,那后果是不难想像的。

这时舒曼连忙挡住她说:“请再坚持一会吧!一切都会过去的,请相信我。”姑娘终于转身退到座位上。

不久,身着白色披风的阿拉伯酋长国国防部长出现在机场指挥塔上。他向劫持者喊道:“看在仁慈的真主面上,你们将孩子释放吧!”马姆特回答说:“那得先叫德国人放出我们的战友!”国防部长说:“这事不属于我的权力范围!”马姆特说:“那你怎么叫我释放人质呢?”接着,马姆特又发疯似地折磨舒曼和另两位乘客。马姆特叫到谁,谁就得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,朝他奔去,然后跪在他踉前,眼睛对着瞒准他的枪口。他们虽气得咬牙切齿。但只得乖乖地服从,因为任何反抗都没有好处。

不久,联邦德国的内务部长和刑警局的专家乘专机赶到迪拜,德国反恐怖第九纵队的特工人员也已部署在机场大楼后面待命。专家们围着机场平面目,紧张地研究袭击计划。但阿拉伯国防部长坚决不同意用武力营救,他主张等天黑后,设法用计巧救。

德国刑警局专家采纳了这位国防部长的意见,他们设计了好多方案,天黑后利用红十字救护车、加油车、加水车……想惜给飞机提供给养的名义,靠近飞机。但遭到暴徒们开枪阻拦,没法靠近。舒曼深知这是个极好的机会,就再三向马姆特解释:“飞机的电压只有二十四伏了,得充电了!断电后,机舱里将会变得一片漆黑。”最后,马姆特只得同意让充电车靠近。

充电车拉着只装垃圾的拖斗驶到飞机旁,马姆特和另一名暴徒立刻用枪口瞄向充电车上的工人。机上乘客在另外两名暴徒的枪口监视下,把食品袋、酒瓶和空纸盒等废物抛下飞机,舒曼乘机抛下四合没有拆封的香烟和四张签了舒曼名字的登机牌,他要再次向地面报告:机上只有四名暴徒。充电车上的工人,其实都是德国特工人员化装的,他们回去后认真检查了所有垃圾,立刻明白了舒曼的用意。

时间已到十六点钟了,最后通谍的期限快到了。这时,马姆特命令跑道上所有的车辆都驶开,要不就杀一个乘客。舒曼只得又驾着飞机起飞了。

“皇冠号”先后飞过好几个机场,但都不许降落。当飞到亚丁机场时,只见跑道上停满了装甲车和载重汽车。但这时汽油已用完,舒曼只得紧急迫降,“轰”的一声,飞机降落在跑道旁的一个沙坑上。

装甲车马上向飞机驶来,南也门士兵纷纷跳下丰,包围了飞机。马姆特抓起手榴弹大叫:“滚开!要不我马上炸毁飞机!”士兵们只得在后撤退。

这时候,最后通谍的期限已经过了。

马姆特要求机场给飞机加油,但机场不予理睬。马姆特非常恼恨舒曼,认为这是他故意将飞机降在沙坑里。他命令舒曼在机舱通道里正步走。舒曼早已精疲力尽,但为着乘客们的安全,他一直支撑着。后来他说服马姆特,让他到舱外检查一下,否则飞机难以起飞了。马姆特同意了。在马姆特的监视下,舒曼一边用手电照着飞机,一边向四周张望。他向远处的南也门士兵喊道:“我是机长,我要和我国政府的代表对话。”他见对方毫无反应,又喊道:“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?”舒曼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,但马姆特马上喊道:“回来!要不我马上炸毁飞机。”说着举起了手榴弹,准备往机舱里扔。舒曼只得回到飞机上。

马姆特气疯了,他对大家说:“他想逃跑,得处死他!”接着用枪口顶住机长的脑门问:“想出卖我们吗?你知罪不知罪?”舒曼平静他说:“我没有罪。”“砰”的一声,枪响了,舒曼应声倒地,鲜血立刻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毯。

施蒂万吓得用双手捂住眼睛,而他身旁的一个女暴徒却若无其事地嚼着苹果。

马姆特又向机场指挥塔喊活:“如果再不加油,我就要炸毁飞机。”不一会,终于有辆加油车驶了过来。

10月17日一时,副机长菲托尔被迫坐到驾驶座上,他的脑门上同样顶着一支手枪。飞机轰鸣了一阵,终于摇摇摆摆飞了起来。

十六日四时三十五分,“皇冠号”降落在索马里的摩加迪沙机场。这时,马姆特又发出一份最后通谍:最迟到当天十七时,如果德国当局再不释放他的同伙,就立即炸毁飞机。

机场指挥塔里,索马里高级警官对劫机者喊道:“只要释放人质,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。”但马姆特没有理睬。

等德国内务部长和刑警局专家的专机赶到时,离最后期限只有三十分钟了。为了赢得时间,他们向暴徒们编了个应急谎言:“不久以后,将有一名德国联邦政府的全权代表到达这里,他将带来一项重大决定。”与此同时,在征得索马里政府的同意后,德国反恐怖第九纵队的六十名勇士很快空运到摩加迪沙,他们在刑警局长乌希和的率领下,立刻作好了出击准备。

“皇冠号”上,马姆特等得不耐烦了。他大喊道:“女士们,先生们,我们不想再拖了,你们不得不死了。”他命令女人们将衣服撕成长条,用来捆绑乘客和机组人员。暴徒们先捆男人,后捆妇女和儿童。捆好后,又找出一瓶瓶尚未喝光的烧酒,统统浇在乘客们的身上。机舱里立刻充满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,这时只要谁划一根火柴,便会立刻燃起来。接着,暴徒们又搬出炸药包,安上雷管,吓得乘客们一个个闭上了眼睛。施蒂万和另外几个孩子,预感到末日来临了,忍不住尖声大哭起来。

机场指挥塔上,德国内务部长死死盯着“皇冠号”。只有挨到天黑,第九纵队才能行动,为了拖延时间,他决定再撒一次谎。他以真诚的态度通知马姆特:“你们胜利了,联邦政府已同意释放关押人犯,现在,你们的人已坐在飞往索马里的飞机上。”为了使马姆特深信不疑,他还附了一份飞行时间表和航线图。马姆特收到通知后,仔细研究了一番,突然兴奋地叫起来:“我们胜利啦!你们用不着死啦!”乘客们又被松了绑。大家忍不住互相拥抱、欢叫。施蒂万看到妈妈高兴得流出了眼泪,就说:“妈妈,别哭,我们可以回家了。”暴徒们也很兴奋,他们开始研究怎样交换人质:按他们的计算,七名乘客可换一名他们的同伙……夜幕降临了。德国内务部长向远在波恩的联帮政府总理报告:“我们已准备就绪。”总理下达命令:“好,要利用最有利的时机采取行动。”十六时三十分,索马里军队封锁了机场的一切通道。

二十二时一过,德国第九纵队的侦察人员穿上尼龙防弹衣,在夜幕的掩护下,像猫一样向飞机爬去。经过一天的暴晒,坚硬的飞机跑道还十分烫人。

他们脸贴在地上,火熏火燎的,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,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。如果暴露目标,势必前功尽弃。不一会,他们无声无息地爬到了飞机的腹下和翼下,架起了灵敏度极高的窃听器。

机舱里,乘客们经过几天几夜的恐怖折磨,很多人都已睡着了。马姆特和一名女暴徒坐在头等舱里,腿跷得高高的,在开心他说笑。另两名担任警戒的暴徒,也完全放松了警惕。潜伏在飞机下的侦察员倾听了一会,悄悄向行动指挥部报告:机舱里没有动静。

关键时刻到了,指挥员乌希利立刻带领优秀射手和营救人员悄悄潜入黑暗之中。他们无声无息地跃上跑道,很快运动到飞机下面。二十二时五十分,早已埋伏在飞机正前方的索马里士兵,为分散机上暴徒的注意力,按计划突然点着一堆浇了汽油的干柴,“蓬”的一声,火光冲天。马姆特和女暴徒终于中计了。他俩慌忙跳到窗前向外张望,这时乌希利一声令下:“出击!”营救人员四人一组闪电似地冲上机翼,另一组从机尾冲上飞机。紧接着,为迷惑暴徒而早已布置在飞机附近的炸弹,从四度轰响,声震如雷,白光把机场照耀得如同白天。马姆特和女暴徒冲出舱门一看,才发觉自己已落入图套。

他们忙向机下的德国营救人员射击,但还没等扣动扳机,就被从侧面射来的子弹击毙了。马姆特倒下的地方,正是他打死舒曼的地方。

营救队员们闪电似地冲进机舱,对着旅客大喊:“大家快卧倒!”接着“哒哒哒”一梭子弹,把正想顽抗的另一名男暴徒击倒。那暴徒虽负重伤,滚到一边后,还挣扎着拉开了两颗手榴弹。但他已无力把它们扔向乘客和营救队员,手榴弹在他身边开花,“轰”!“轰”两声,把他自己炸得血肉横飞。

营救队员严密控制住出口,大声呼喊乘客:“快从出口疏散出去!”乘客们愣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,蜂涌着向机舱外奔。施蒂万妈妈惊魂未定,站着不动。施蒂万摇着她的手叫道:“妈妈!妈妈!”一个营救队员见状,忙奔过去一把抱起施蒂万,接着对他妈妈说一声:“快跟我走!”说着奔下飞机,跑到不远处的一个沙坑里。他放下施蒂万,又奔回飞机会营救别的乘客了。

从飞机的厕所里,还不时放出冷枪,原来剩下的那个女暴徒已躲进厕所,半掩着门继续顽抗。一个营救队员连着打了一梭子弹,然后撞开门一脚踢倒她,把她生擒活捉了。

枪声停止了。不一会,八十二名乘客和四名机组人员都聚集到离飞机不远的一片沙地上,除机长被害外,别的人却毫无损伤。恐惧过后,他们倍感疲倦,一个个在泥地上躺下了,谁也懒得动一动。

持续了五天五夜的恐怖的航程,终于结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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