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猞猁阿诺的冬天

日期:2022-5-210 次浏览

神秘的偷鸡贼

一连三天,莫日根家都遭遇了神秘偷鸡贼的洗劫,总共损失了五只鸡呢!莫日根仔细辨认了鸡舍旁雪地里的脚印,像是五瓣的梅花,应该是一只很大的猫。难道是猞猁?

第二天一清早他就去找镇上的老人打听猞猁的事情。

“那可是有名的地仙呢,很有灵气,不能随便招惹。”汉族老大爷一边磕着烟袋锅一边跟莫日根讲猞猁的故事。

“扯,我打了一辈子猎,没少猎那玩意,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。”鄂温克老猎人奥根爷爷在一旁不屑地撇嘴。

“可不敢这么说。”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的傅大爷在一边插嘴,“我们满族傅家供奉的西伦妈妈就是猞猁神变的。”

“猞猁还会变成人?”莫日根听着新鲜。

“可不是嘛,古时候我们那噶达满山都是大火,人都要渴死了,猞猁神就变成人,降服了神火,带着大伙找到有水的地方,人就全都得救了,后来就拥立她做了族长,就是西伦妈妈……”

“不过那东西贼得很,一点动静没有就突然从树上跳下来,抱住你脖子,只要一回头,一口就咬下去,咬断人的喉咙,喝人血。”奥根爷爷压低声音神秘地说。

这话让莫日根心里一惊,莫日根是鄂温克小伙,他的名字就是猎手的意思,可是莫日根没有打过猎,从他父亲那代起就禁猎了。他也挺喜欢动物,可是猞猁这样糟蹋鸡可不行啊,莫日根回到家用木板条加固了鸡舍窗子,找到父亲留下的工具在鸡舍门口下了套子,算是亡羊补牢吧。

没想到过了几天,不速之客还是来了。

猞猁阿诺

猞猁阿诺又悄悄地下山了。

猞猁又叫山猫,居无定所,流浪在北方的森林里。这个冬天大雪封山,阿诺已经六岁了,再无年轻时矫健的身手,想要找一点儿下口的食物真是太难了。

自从两天前无意中在人类的地盘上抓住了几只肥嫩的鸡仔,饱餐一顿,阿诺就再也忘不了那美味了。好逸恶劳可不仅仅是人类的恶习,只要能有简单的捕食办法,谁还会满山傻狍子一样跑着逮兔子呢?

阿诺从山坡一路走下去,穿过一片柳树毛子,那栋黑着灯的房子就是莫日根的家。望着那座黑乎乎的小院,它似乎看到肥嫩的小母鸡在向它招手。屡次得手的它已经完全丧失了警惕性,美滋滋地直奔鸡舍。啪嗒!清脆的一声响,阿诺嗷的一声尖叫,它的脚被夹子夹住了。

前院的灯亮了,阿诺知道这次大难临头,它拼命挣扎着,咔嚓一声,骨头裂了。它终于挣出夹子,一瘸一拐地从木桩子缺口处跑掉了。

莫日根看着夹子上的斑斑血迹,心里有点难受,那个猞猁一定受了伤,天这么冷,它会不会死掉?这是莫日根第一次下套子,他内心十分不安,后悔极了。第二天一大早,莫日根借来两只大猎狗,沿着血迹去寻找受伤的猞猁。

此时。阿诺正舔着腿上的血,幸亏骨头没有断,只是皮肉伤。它有气无力地靠在大树旁。一阵狗叫声把它惊醒了,它挣扎着站起来,想跃到树上,可两只大猎狗已经冲了上来,阿诺干脆噗的一声栽倒在地,屏住呼吸装死。

装死是猞猁的独门绝技,一旦到了无法逃脱的险境,猞猁就会倒地装死,以麻痹敌人,伺机逃跑。

莫日根走上前,看到一只足有一米多长的大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左腿还有不断渗出的血。他很后悔,不该下夹子,不该下手这么重。鄂温克族信奉天人合一、万物有灵,虽然过去也曾经靠打猎为生,但那是祖祖辈辈的生活生产方式,为了生存;而现在,生活方式已经改变了,就不能伤害山中的生灵啊。莫日根蹲下身子,仔细查看猞猁左腿的伤口,又打开包,拿出草药和绷带,仔细地包扎起来。虽然这只猞猁已经死去,莫日根还是想为它包好伤口,让自己得到宽恕。

阿诺还是一动不动,人类的手轻轻抚摸它的皮毛时,吓得它差点跳起来。草药敷上后,一股清凉沁人,它不由得颤动了一下,莫日根惊喜地喊了一句“原来还活着呀”。

这时,阿诺再也装不下去了,它腾地一下跳到莫日根肩上,张大了嘴,尖利的牙齿对着他的喉咙,一个爪子压在他眼睛上。莫日根反应过来,浑身冰冷,奥根老爷子说,猞猁专门对着人的喉咙咬,爪子能把人眼珠子挖出来,想不到这只猞猁竟然是装死,而且还恩将仇报想害自己。

大猎狗见主人受到攻击,气得不停打转咆哮着,莫日根毕竟是猎人的儿子,他很快冷静下来,一动不动,和阿诺僵持着。

阿诺环视四周,迅速从莫日根的肩头跃到了树杈上,并且忍住伤痛迅速爬到积雪的松树顶端。

莫日根擦了一把冷汗,差点被这个鬼东西害死啊。他望着松树顶上的猞猁大声说:“喂,我的夹子伤了你是我不对,可你不该偷我养的鸡,好吧,现在我们两清了。”说完,他从包里掏出一块牛肉放在树下,带着猎狗大步往山下走去。

捣乱的棕熊

猞猁阿诺听不懂人的语言,它警备地看着敌人远去,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树,围着牛肉闻了又闻。会不会有什么诡计呢?是陷阱,还是毒药?阿诺绕着牛肉转了几圈,一时做不出判断。

忽然,灌木丛里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,阿诺迅速察觉到这是一只棕熊,它顾不得去想牛肉是不是有毒,叼起来就爬到大树上。

饥饿让这只熊的冬眠变得非常痛苦,它竟然从深山中的洞穴里爬了出来。一股食物的香味让它寻觅到了这里。可惜来迟了,喷香的食物已经被猞猁叼上了树。棕熊气坏了,咆哮着绕着树转了几圈,忽然站起身。抱住大树用力摇了起来。阿诺用爪子牢牢地钩住树杈,不敢有一点松懈,这时候要是被棕熊摇下来,不只是牛肉,连自己都将成为人家的点心。

棕熊摇了半天,只把老松树上的积雪簌簌摇落。气得它坐在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,阿诺抓紧时间大口大口撕扯着牛肉。棕熊一计不成又生一计,只见它往后退了几步,一阵助跑,砰的一声撞向树干,一时间地动山摇——老松树咔嚓一声。拦腰截断了!

就在阿诺落地的瞬间,它把牛肉远远地抛了出去,趁着棕熊去捡肉,逃之夭夭,躲过了一劫。

毕竟吃了一些牛肉。阿诺撑了两天,腿伤也渐渐恢复了,它不敢再轻易去镇子偷食物,只能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转悠。这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顺着山风飘过来,阿诺眼前一亮,打起精神,沿着血腥味一路寻找,终于在一个背风的山窝子里看到一具驼鹿的尸体。这只驼鹿没有熬过残酷的冬天,死了没多久,还未完全冻上。阿诺疯了一样冲过去,大口嚼了起来。

吱嘎吱嘎,远处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踏雪而来。阿诺竖起耳朵,警觉地跳上树。天啊,冤家路窄,又是那只熊。阿诺迅速跳下树,这么庞大的驼鹿根本带不走,自己只吃了几口,真是不甘心。它想了一下,便四个爪子一起忙乎,用厚厚的积雪把驼鹿盖起来,然后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大红松上观察。

可这点小伎俩骗不了棕熊,阿诺又一次被棕熊夺去了美餐。唉,奔波了一天却一无所获,这个冬天该怎么熬过去呢?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阿诺无奈地打算寻找一个背风、稍微温暖点的地方,夜里温度会很低,它必须空着肚子抵抗严寒。偏偏这时候。远处又传来一阵狗叫声。阿诺速度躲到树丛里,一动也不敢动。

一只驯鹿拉着爬犁从不远处过来,旁边跟着两只大狗,是猎人来了吗?

“阿虎,看这脚印,是猞猁留下的。”爬犁停下来,莫日根观察着雪地的脚印自言自语。被叫做阿虎的大猎狗警觉地打量着四周,汪汪汪又叫了几声,另一只狗开始不停地翻着雪嗅着,接近阿诺的藏身处。

猎狗们发现了阿诺,大声咆哮起来,阿诺转身就跑,却想不到被持着猎枪的莫日根挡住了。阿诺抬起头望着这个人,他会杀了我吗?

莫日根望着眼前的这只猞猁,它的腿似乎好多了,动作很灵活,它惊恐地盯着自己,可能是两只猎狗和一杆枪,吓坏了它吧。

阿诺以为这次必死无疑,可是这个人却扔下一个包,转身上了爬犁,带着猎狗们远去了。阿诺小心翼翼地围着布包转了几圈,确定不是陷阱,便用爪子打开,一看,居然是一大块新鲜的肉。这足够它吃几天了。

阿诺尽力地仰起头,望着远去的爬犁,眼中多了一点复杂的东西。

尾声

阿诺只是一只猞猁,它不懂得人类的喜怒哀乐。它也搞不懂为什么有人类会给自己包扎伤口送吃的。猞猁的世界属于山林,在古老的原始森林穿行,在长满都柿果的林子捕捉松鸡,在红松间抓蹦跳的长尾巴松鼠,作为一只猞猁,按照猞猁的生命轨迹,捕猎或者被捕猎。

莫日根是一个普通的鄂温克牧民,他热爱每一个生命。他为了保护自己的鸡伤害了阿诺,他希望尽自己的努力挽救阿诺的生命,只因为他相信一切生命都应该理直气壮地活着。

雪还在下,渐渐地掩盖了爬犁的痕迹和阿诺的脚印。

冬天已经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春暖花开的时候,这片古老的森林还会绽放蓬勃的生机,万物苏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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